【哨向】天梯|薄暮晨星(5&6)

五 喻文州

 

可能会用到的注解:

SEAM评分:评估向导能力的评分方法,和哨兵不同,主要着重于对向导精神力的评估。由感知(sense)、经验(experience)、影响(affect)和精神力(mentality)组成。分级和哨兵的SSAV评分相同。

精神体:一般是动物,由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力产生,普通人无法看见。

 

 

“不可能,”黄少天冷笑一声,反驳得特别笃定,“你以为我会中你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之计吗?你损我就算了,别扯上喻文州。虽然我和他认识不久,以他的条件和能力,还用得着耍心眼攀人脉?”

“他当然不用攀人脉,我的意思是说:这家伙看着很亲切,其实和谁都隔得远远的,你要是对他有什么任务之外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

黄少天哼哼:“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是拿钱办事而已。你们塔里的人我才不稀罕呢。”

叶修笑他:“是吗?我怎么觉得一提到喻文州的事情,你耳朵都竖起来了?要不要哥给你讲一点他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话才一出口,黄少天的小心脏就在胸腔里砰咚砰咚地猛跳,喻文州的事情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兴趣:“我请你吃顿午饭,你跟我说说?”

叶修一摸口袋,笑道:“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还真没带钱包,那我们去哪?食堂二楼在你可以承受的范围吗?”

“滚滚滚滚滚滚,”黄少天一连说了六个滚,“本大爷今非昔比,带你去见识见识食堂三楼。”

两人来到食堂三楼,叶修还真没和他客气,拿起菜单大方地开点,点的分量却是刚刚好,既不怕饿着也不会吃不完。看样子叶修是这里的常客。

“来来来,趁着菜还没上来,快跟我说说喻文州以前的事情。”黄少天兴奋得眼睛发亮,就差拍桌子敲完催他讲了。

“看你那样儿,我都要以为你暗恋人家了,”叶修不紧不慢地点上一根烟,食堂三楼条件好,有包间,叶修在里面抽烟也没人管,倒是苦了黄少天的鼻子,踹着椅子逼叶修换了一个位置,让他坐到窗户口去抽烟。

“我从哪开始讲起呢?其实喻文州在塔里也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你是自由哨兵不知道,塔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事迹。”叶修深吸一口,对着窗外吐了一个烟圈,“喻文州这个人啊,据说很小的时候就在塔里接受培养。现在塔里一共有两个SEAM评分达到S级的向导,他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哥。”

“靠!”黄少天不由得惊叫出声,“这不科学!我分明记得你当初不是说力量不强吗?怎么搞到S级的,常规的考核根本考不到S级吧,我看过相关的文献,即使满分也就是A级,你是不是在中间搞了什么猫腻啊?”

“怎么可能,”叶修用筷子敲他的头,“你以为塔的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我的确觉醒的时间比较晚,影响力(affect)的评分不高,但是在经验(experience)上哥可是战斗力爆表。哨兵的评分里应该也有类似的项目吧,通过在实战中面对大量战斗模拟AI,按照密集的攻击下坚持地时间作为评分标准的。”

黄少天点头。

叶修接着道:“这不就对了,我和喻文州之所以会成为S级的向导,不是因为我们坚持的时间长,因为我和他把AI都干掉了。”

“你少驴我,”黄少天继续插嘴,“整个评估都是模拟状态下进行的,理论上AI可以不断生成,除非结束评估把装置关了,你是一边带着模拟头盔一边偷偷摸摸用手摸插座吗?”

“你听我说啊。AI的确是可以一直生成,但是为了保持和真人战斗的相似度足够高,模拟一个新的AI是需要时间的。只要消灭AI的速度比生成的速度快,一段时间里场站里是干净的,就可以拿到S级。”

“这么说…好像是有道理…”

“对吧?我枪法好打架也厉害,这你肯定是知道的。但喻文州身体比我虚弱多了,当然了,也没有特别弱,就是大部分向导平均的身体素质,在塔里公认的枪法一般,被近身之后只要是个练过的还不错的身手,基本都能把他虐趴。

但是他在SEAM评分测试的时候,确实成功地清扫了战场了所有的AI,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至今还是一个谜。”

叶修抖了抖烟灰: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跟你说过吧,他进入塔的时间很早,据说最早的时候他的SEAM评分是D+,也就是比NTA稍微好一点儿的水平,运气不好很可能进不了塔的那种。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会是个有前途的向导,但他坚持每年交申请参加SEAM评分测试,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评分不断上升,现在已经升到S级了。

——要知道哨兵的SSAV评分和向导的SEAM评分本来就是为了筛选突变程度,也就是所谓的‘天赋’而设置的。理论上说即使不停地锻炼,对评分的影响也不会太大,你可以从B级锻炼成B+,但绝对不可能从D+锻炼到S级,除非坐飞船去粒子墙那一头再接受一次辐射,还要避免在变强之前就死于过量辐射引起的恶性肿瘤的可能性。

但是喻文州就是做到了,自从‘青铜计划’开始实施,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一个人做到。”

“听起来有点像都市传说…你们塔里的传闻靠谱吗?”

“这些都是靠谱的。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的都市传说:从没有人看过喻文州的精神体,有人猜测,他是通过某种方式吸收了自己的精神体,才得到了S级的评分。”

“吸收自己的精神体…”黄少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有可能吗?说不定他只是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精神体?无论是对于哨兵和向导,没有精神体都是不小的打击吧。而且精神体和他自身同源相伴,吸收自己的精神体…跟吃了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叶修对他微微一笑:“我也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但是如果主体是喻文州的话,那还真不好说。话说菜上来了,你不饿我先吃了?”

两人吵吵闹闹地吃完饭,回到图书馆,又是各不打扰地忙正经事。

叶修借了两本书就回去了,走之前给黄少天留了一张纸条。他把纸条拿起来一看,心想叶修这字写得可真丑,虽然他没看过喻文州写几个字,但就那天贴在银行卡上的纸条看来,喻文州的字迹可比他端正得多。

叶修在纸上潦草地写道:“以一个老友的身份,建议你做好早晚有一天要进塔的准备。要么现在回去,告诉喻文州这个临时工你不当了,而且离他离得远远的。”

黄少天把纸条对半撕开,再对半,直到一张纸条被他撕成纸屑完全辨认不出完整的字迹,他把纸屑揉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喻文州早上给他的保温杯放在桌子的一角,倒出来的热茶微微地冒着热气。

对于哨兵或者向导而言,精神体好比是另一个自己,没有人会残忍地对待自己。如果有人能够吸收自己的精神体,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是喻文州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比大部分人表现得都要从容优雅,反而最不像是会为了什么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他都是又轻又慢又稳,黄少天无法想象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狼狈,以至于失去那份不慌不忙的姿态。

这天晚上他特意拖到深夜还不睡,又和郑轩挤在厨房里煮了一碗面吃。

郑轩专心致志地吸溜着面条,黄少天斟酌着语气开口:“轩啊,你每天那么爱睡,深更半夜才起来吃东西,精神体难道是考拉吗?”

“怎么可能,”郑轩含糊不清地抗议,“我只是生物钟和你不同,又不是真的一天睡二十四小时。我的精神体是灰树蛙。”

说罢他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只灰不溜秋地懒洋洋的灰色树蛙,树蛙并不喜欢这样粗暴地对待,抗议似的蹬了蹬腿。

“有毒吗?”

“压力山大,如果有毒我怎么敢揣在口袋里,你可以摸摸它。”

黄少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家伙冰凉粗糙的皮肤。

“它眼睛真大!”黄少天感叹。

“一般啦,蛙类眼睛都比较大。说起来…黄少,你的精神体是啥?”

黄少天摇头叹息:“我的精神体太吵啦,一般我都不放它出来的。而且小小的,好像除了卖萌并没有什么作用,一点也不威风。”

正说着,一只布丁仓鼠从厨房的门缝里钻进来,吱吱地叫着去啃黄少天的拇指,想吃他碗里的东西。

“哎呀,还是个吃货。长得很可爱的,跟你一样爱说话,不过我们听不懂哈哈哈。”

厨房的门再次被拉开,这次是喻文州来催黄少天睡觉了。

“队长,你看这是我的精神体,个头小小的擅长到处乱窜,说不定可以让它偷偷钻进史塔瑞的车间里侦查!”

黄少天捏着小仓鼠脖子后面的皮肤拎到喻文州面前,小仓鼠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喻文州一眼,吱地一声害羞地缩起来,喻文州微笑着摸了摸它柔软的肚皮。

“我会考虑的。在此之前,少天,你该睡觉了。”

“好的好的,我吃完这碗面条就去睡觉。说起来,队长,你的精神体是什么啊,能给我们看看吗?”

喻文州拍拍他的肩膀,神态温和不见一丝变化:“没什么好看的。先去睡觉吧,明天告诉你。”

第二天黄少天急匆匆地洗漱上车去教室,没来得及问,喻文州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六 突发事件

 

平心而论,对于叶修、喻文州、郑轩这三个塔里的人,黄少天的印象都是很不错的,甚至可以作为朋友或者希望发展成朋友的对象看待。

但他对于塔的印象却始终好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幼的时候一直生活在和塔敌对的地方,又或者是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更愿意在普通人的立场上看待双方。

——“沉默者”们被征重税来供养塔里的哨兵和向导,不仅没有得到与税率相适应的好处,反而时常会在工作生活中受到特权阶级的鄙视和侮辱。对于一直将哨兵向导作为“和平稳定守卫者”来宣传的NG,可以说是一种讽刺。

更不要说在十几年前,因为至今没有公开的原因,塔舍弃了原址,斥重金新修了一处总部。

再例如他们的临时据点,例如喻文州开的车,再例如郑轩晚上吃的宵夜,都不是普通人轻轻松松愿意承担的消费水平,况且他们近一个月来还没有调查出什么成果,就算调查出成果,这笔来去不明的资金流,对普通的百姓的生活恐怕也没什么意义。

其实对于黄少天也没有意义,他之所以会参加这次行动,唯一的原因就是塔许以重金的报酬,而他恰好快没钱买向导素缓释片了。

这大约是立法中少有的几处不利于哨兵和向导的条例:一旦哨兵暴走,法律允许公民出于自卫的目的伤害甚至杀死该哨兵。

因此黄少天一直都非常老实,按照医生的建议定期吃向导素缓释片,把自己的五感降低至和普通人差不多的水平,才得以平静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现在黄少天站在地铁里,趁着没人在附近转头掏出向导素缓释片吞下——他刚刚结束了这段时间以来药物化学课程的结业考试,精神上的紧张让他的哨兵本能蠢蠢欲动。

至于为什么喻文州没来接他,主要是黄少天交卷比较早,喻文州还在忙别的事情,黄少天索性往他的终端上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自己乘地铁回临时据点。

向导素缓释片的生效需要半小时,黄少天在车上前后走动试图缓解自己的不安和焦躁,忽然他闻到了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

那是一种闻起来比较温和像是打印机油墨的味道,却犹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地从隔壁车厢忽然涌进来。黄少天赶紧环视了一下四周乘客的表情,他们不为所动,似乎并没有闻到这股油墨味,他的心一下子悬起来。

还没有到下班的高峰时段,地铁里的人不算太多,他只犹豫了两秒——宁可是他多疑了。

黄少天按下地铁上的紧急制动按钮,扔下书包,一路往那股味道的源头冲过去。

靠得越近,身体里血液沸腾的感觉越明显,毫无疑问,他的判断是对的。

在这班地铁上,有哨兵暴走了。

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毕竟地铁除了他恐怕只有普通人,何况还是经过安检手上不可能有危险品的普通人。

他必须出手保护他们。

奔涌而来的信息素迅速地激发起的他的哨兵本能,让他清晰地定位在三节车厢前的某个位置,他能听见孩子和女人的哭声和以及闻到血腥的味道,黄少天皱起眉头。

就在黄少天往前跑的时候,地铁里的乘客开始骚乱起来,人群不断地往列车的两头奔跑,呼喊的声音更响了,混乱似乎激怒了暴走的哨兵,他抓起身边一个人的领子向人群逃跑的地方扔过去,那人咣地一声撞在扶手上,鲜血哗哗地流,马上就汇成了一滩血泊。

黄少天屏住呼吸把那位不知死活的乘客拉起来,随便塞给了一位路人,他自己则在暴走的哨兵伸手去抓另一位吓得不得动弹的乘客的时候冲上去,用前臂挡下来他的拳头。

以前和魏琛在青环区的时候,黄少天跟着几个流亡的哨兵学过一点搏击,可暴走哨兵的一拳力量实在是太大,饶是他也不得不后退一步,“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再来,再来,我在这里!”

黄少天一边喊话一边后退,时不时地在暴走哨兵的眼前挥拳蹬腿,试图把他引到人少的地方。

哨兵的大腿扫过来撞在竖立的扶手上,发出“当”的巨响,黄少天跳到座椅上堪堪躲开,肉体碰撞金属声音让他一缩脖子,再一看,扶手都被哨兵踢弯了。

正面对抗黄少天显然不是暴走哨兵的对手,只好迂回闪避,在车厢里上蹿下跳,本来他敏捷(agility)的评分也高,此时更是发挥到了极致。暴走的哨兵那一拳一腿,都是劈山裂石的势头,却偏偏打不到黄少天身上,还要受到他的干扰,好比苍蝇在耳边嗡嗡地飞,就是抓不着。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黄少天明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吃力,无关耐力,他一点都感觉不累,可身体越来越迟钝,意识也在不断地钝化,好比一个人从正常视力不断近视的过程。

他的感知被压制,是体内的向导素缓释片在起作用。

明明还没到半小时,黄少天欲哭无泪地想,难道是因为剧烈运动加快了血液循环,反而在这要命的关头让药物起效得更快了吗?

他逐渐跟不上哨兵的动作,终于,没能避过哨兵的一记高踢,整个人都被踢飞了出去,背部撞到地铁的门火辣辣地疼。而正面承受攻击的是肚子,黄少天摔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张嘴就是一口血。

因为没有到站,地铁外面是一片漆黑,黄少天也不知道地铁究竟停了没有,工作人员是不是已经在联系塔的人来解决这个暴走的哨兵,他只知道自己被揍了也没工夫喊疼,趁着哨兵下一拳还没招呼到他身上,黄少天赶紧像旁边滚去。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沦为他单方面挨打的局面。

要不是向导素缓释片,他绝对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但如果不是向导素缓释片,现在暴走的会不会是他?

未经结合又没有服用向导素的哨兵非常敏感,稍微一点情绪波动和刺激因子就能让他暴走,他会本能地破坏身边的一切事物以求减少涌入脑海的信息量,但破坏的行为引起的声响和景象,往往会让哨兵陷入更深的崩溃之中。最终的拮据,是哨兵不堪重负自我毁灭;或者毁灭身边的一切,小心翼翼地坐在一片废墟之上,享受一刻苍白的安宁。

这分明就是一种病,为什么还会有青桐计划,会有塔,把这种病人当做上等人供奉?

哨兵一拳头捶在黄少天胸口上,他躺在地上咳嗽了一声,嘴角有血淌出来,不知道肋骨是不是断了,被压制下去的感知似乎让他的痛觉也迟钝起来。

“靠…”他有气无力地抱怨道,不断失血让他眼前发黑,无法思考,不知道下一秒应该如何应对暴走哨兵凛然的攻势。

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耳边是暴走哨兵崩溃的嘶吼声,呼呼的破风声传来,黄少天徒劳地扭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NG的立法真是太坑了,黄少天在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刻想到,即使他被向导素压制,但至少不至于输给NTA,连他的战斗力都能被暴走的哨兵单方面殴打,那基本上打不赢NTA的普通人,哪里有伤害甚至杀死哨兵的可能?

天空中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水滴从灰色的天空中人造降雨弹爆炸形成的云朵开始,从高空中不断地落下,灰色的钢铁水泥浇筑成的都市被雨水浸润,变成了更深的灰色。

“先生,你没有带伞吗?”

宋晓从商场里出来,有点好笑地看着已经在商场门口徘徊了好几遍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起来懒洋洋的,穿着一身非常居家的毛衣,一脸忧愁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随着十二月的来临,用来加温和照明的光源发生器的数量进一步减少,冷风灌进来,毛衣根本抵挡不住,吹得年轻人不停地打哆嗦。

大约是因为恻隐之心,宋晓走近了他,试图跟他说说话。

“压力山大啊,睡得太晚,起来的时候忘记看预报啦。”年轻人搓了搓手,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宋晓,“能麻烦你送我去对面的那个车站吗?”

宋晓稳稳地把雨伞遮住年轻人的头顶:“当然,我也刚好顺路。”

在这座落雨的城市的地下,地铁车厢里静悄悄的,被黄少天顺手扔下的背包里有什么东西耸动了一下,艰难地顶开书包的拉链,一只布丁仓鼠小心翼翼地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漆黑的小眼睛里写满了慌张,它从书包里钻出来,向着列车的一头跑去。

黄少天躺在一堆被打得变了形的金属上,十几分钟之前它们还是一节清洁崭新的车厢,现在不仅变成了废墟,还沾上了许多的血。

沉重地伤势使他陷入了昏迷,但他的鼻尖耸动了一下,在疼痛和黑暗的梦魇中,忽然嗅到了一丝清凉无比的气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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