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

冬天到了好想冬眠…一边更新一边写，有时候觉得我真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人…

是时候警告一下：这个故事不太治愈也不太甜，越往后越黑，会有各种（喻黄之外）的角色领便当，谨慎观看。

长夜孤灯

只有心中有秘密的人，才能破解我们心中的秘密。

                                                                             ——纪伯伦《沙与沫》

序（上） 天梯公约

可能会用到的注解：

SAG系统：塔中使用的操作系统主要分为四种，根据不同的权限划分。后勤科使用S（secret）系统，和外部系统基本相似，但保密级别更高，内部信息不易被盗取。执行科的哨兵和向导使用SAG（sentry and guide）系统，队长和队员可以得到的信息和命令权限基本没有区别。行政科使用L（leader）系统，权限级别较SAG系统更高。主席使用P（president）系统，是塔里权限级别最高的系统。

黄少天在暖烘烘的棉被里翻了个身，不到五分钟，又翻了一次。

他换成仰躺着的姿势小声地出了一长口气，又摸起床头的终端看了一眼，凌晨两点半。

窗外的世界安安静静的，一盏灯也没有，似乎所有人都在漆黑的天幕下安然入睡。喻文州呼吸绵长，轻轻地敲打在黄少天的耳膜上，好像把冰凉的手指放在热水里，又舒服，又有点痒痒的。

除了喻文州，哨兵从没和谁这么近的距离同床共枕，但心里却没有多少抵触，漫漫寒夜里喻文州睡在他身边，让他从四肢百骸里升上来一种暖和又贴心的感觉。

可黄少天还是睡不着，这当然不是喻文州的问题，他在想魏琛。

年轻的哨兵把手臂枕在脑袋后面，盯着卧室的天花板瞧。房间的四周都贴着米黄色的墙纸，天花板倒是雪白一片，喻文州很注重细节和养生，喜欢创造一切舒适生活的条件，就像他们接手史塔瑞的案子的时候开会都穿睡衣。想来他们都是蓝雨的队长，魏琛虽然和喻文州一样注重生活体验，却走得是完全不同的路数，喻文州的风格叫讲究，魏琛的风格说好听了是不拘小节，说不好听大概就是邋遢了。但话说回来，两人的经济实力存在着明显的差异，魏琛当初在青环区那个状况，能负担他自己加一个半大小孩儿的温饱就不错了。

魏琛对他的恩情不是任何人比得上的，某种意义上讲，黄少天这条命就是他捞回来的。要不是老鬼看他可怜，他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角落，尸骨都没人收捡。

黄少天的终端已经更新里塔里执行科用得SAG系统，他缩手缩脚地翻了个身，把终端揪进被子里，淡蓝色的界面在棉被里静静地亮起来，黄少天动了动肩膀，用一个十分别扭地姿势把食指按上去。

可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身后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接着是喻文州带着鼻音的声音喊：“…少天？”

黄少天摸不准他是真被吵醒了还是在说梦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喻文州凑了过来，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抱着他的腰往怀里揽，鼻尖在他耳朵后面轻轻地蹭了一下。

“睡不着？看什么呢？”

这下黄少天知道喻文州是真的被他吵醒了，他在心底花了三十秒钟谴责自己贪恋被窝的温暖，半夜小动作也没选一个离喻文州远点的地方，面上却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其实他也知道喻文州的心思有多通透，他根本藏不住什么，更不要说他们是结合的哨兵和向导，他的精神世界和喻文州的精神世界就像是两台联网的电脑，阅读彼此的大脑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于是黄少天索性把肩膀缩起来，像只小动物似的蜷缩在喻文州的怀抱里，向导的身体很暖和，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令他感到平静和安全的味道。

“魏队的事情？”

“…都瞒不过你队长，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吵醒你睡觉的，只是实在没有办法不去想。”

“道什么歉，”喻文州的手掌在被窝里捂得很暖和，伸出来在黄少天头上摸了摸，“是我的错，不该在睡觉之前跟你讲这个。”

“别呀，就算我们抢着背锅，行政科又不会开工资，”黄少天在被子里磨蹭了一会儿，掀开被子坐起来，“我觉得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我得去隔壁书房查查资料。队长你就别管我了，早点睡觉吧，晚安。”

“那可不行，”喻文州动作比他更快，黄少天一抬头，厚重的袍子就盖在了肩膀上，喻文州扯着腰带给他系上，“晚上冷，别着凉。”

凌晨两点四十七，窗外又黑又冷，一盏灯都没有，连天空中光源发生器的光芒似乎都暗淡了一些，可他们的房间里却是亮堂的，喻文州怕冷，又把空调开了暖风。

黄少天先用自己的系统搜索筛选“魏琛”的个人信息，不满意，又用喻文州的，咔哒咔哒在键盘上敲打，却也很快停了下来：“队长，连你都看不到【绝密】这个级别的啊？”

“我们的权限级别是一样的，只能看到【秘密】和【机密】。”

“那什么人能看到【绝密】？”

“我印象中只有主席的P系统有这个权限。”

“我去…魏老大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居然有这么高的级别。挺牛逼的啊，怎么还沦落到青环区那种地方生活，还动不动吃不饱饭。”

“魏队可是建立蓝雨的初代队长，对塔的建设肯定也有不小的贡献，”喻文州想了想，“那时候或许有难言之隐吧。”

“说起来队长你也是蓝雨的队长，没有听过魏老大的事迹之类的故事吗？”

“没有，”喻文州摊手，“从我进蓝雨的时候，这个行动队是方世镜方队长在打理的，他对魏队提得不多。我猜应该是签过保密协议了。”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黄少天皱着眉头一推键盘，“队长，你知道我和老鬼在青环区过的是什么生活吗？饱一顿饥一顿不说，手头紧的时候是会去塔的配送站里偷东西的，被NTA像老鼠一样撵得到处窜，他那么厉害…最后还…不对，他一直都挺厉害的，应该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才让他最后…不过他是塔里的人，NTA不能把他怎么样吧？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喻文州把手掌放在黄少天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我没见过魏队，但他能做出让塔忌惮到必须要【绝密】处理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黄少天摇了摇头，喻文州注意到他把鼠标捏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声音却是平静而缓慢地：“队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喻文州叹气，在心里回答当然知道。

——黄少天在害怕。

——即使面对一众带枪的敌人，面对喻文州冰天雪地下的精神图景都不曾退缩的哨兵，正在害怕。

虽然现在线索不甚清晰，可魏琛的背后明显有着连喻文州的位置都无法涉足的深水区域，黄少天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实际上却对他的过去一点儿都不了解，甚至不知道未来是否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现在的线索有限，还不能下定论。”

喻文州拉开黄少天身旁的椅子坐下来，登录了自己的系统，屏幕上很快被调出魏琛的身份信息版面。

“事情一旦发生，就一定会留下线索，我们还有努力的机会。”他转身对哨兵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算什么都没有，【绝密】等级不超过30年，按照他离开他出现在青环区的时间算的话，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最多还有十年。”

布丁仓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跑出来，顺着黄少天的裤子睡衣爬上来，站在桌子上对着喻文州细声细气地吱了一声，喻文州伸出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

“…说得有道理，”黄少天从椅子上坐直，活动了一下肩膀的关节，“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正常情况下，老鬼是塔的人，那么一定是哨兵或者向导，他在我觉醒的那一天消失，是不是设计好的？故意不想让我发现他并不是无声者？”

“有可能。”

“而且…队长，这个是什么呀？”黄少天用食指点了点界面右上角那个六角星的图案，不是链接。

“我也不清楚，”喻文州端详着那个图案，“以我在塔里这么多年的经验，有的时候没能完成的特别大的案件或者行动，可能会取一个代号，用符号指代，在相关的资料和文件上做相应的标记，便于辨认。”

黄少天手很快，立刻把塔的行政科下达的任务从最早的时间记录开始往后拉，拉了五十来页，然而没有发现有六角星的第二条，

喻文州一看黄少天已经开始筛选行政科的任务了，想了想，却是筛起了【机密】级别的资料和文件，他阅读的速度比黄少天还要快一些，很快筛出来一份文档，标题是“天梯公约”。

TBC